2022年7月8日，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The Intergovernmental Science-Policy Platform on Biodiversity and Ecosystem Services ，IPBES）在线发布了《野生物种可持续利用评估报告》（Assessment Report on the Sustainable Use of Wild Species）摘要报告，该报告对于全球各地植物、动物、真菌和藻类野生物种的更可持续利用情况进行了总结。可持续利用是指在促进人类福祉的同时，维持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功能的完整性。该报告是来自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85位主要专家以及200位撰稿作者利用6200多条参考资料，历时四年的工作结果。7月份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的139个成员国代表在得过波恩通过了该报告的摘要内容。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被称为“生物多样性气候专门委员会”，是一个独立于其他政府间的国际组织，由139个成员国政府组成，成立于2012年，为各国政府提供有关地球生物多样性，生态系统及其对人类的贡献的知识状况的客观科学评估，以及保护和可持续利用这些重要自然资产的工具和方法。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数以十亿人每天受益于利用野生物种获取食物、能源、材料、医药等。随着全球生物多样性危机的加速，近百万种植物和动物面临灭绝，严重威胁到人类的发展。该报告指出，在当前的五万多种野生物种中，人类直接利用的物种高达一万多种，发展中国家农村人口应对生物多样性危机的脆弱性更强，缺乏互补的替代品往往导致发展中国家广大农村地区生物多样性问题更是陷入恶性循环。据统计，全球70%的穷人是直接依赖于野生物种生活，1/5的人口依靠野生植物、藻类和真菌获得食物和收入，全球有24亿人口依靠薪柴做饭，在全球捕捞渔业工作的1.2亿人中，约有90%的人口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捕捞。野生物种的使用是全世界数百万人的重要收入来源。野生树种占全球工业圆木的2/3，野生植物，藻类和真菌的贸易是全球近十亿美元的产业规模，甚至野生物种的非采掘用途也是全球黑色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冠疫情前，全球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年游客近80亿人次，带动的经济规模高达6000亿美元。野生动植物带来的直接收益和间接收益是人类发展的主要组成部分。

1 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对人类和自然至关重要

野生物种的利用非常普遍，几乎遍及所有水生和陆地生态系统，以维持全球经济的生存，并嵌入到地方和全球系统，例如食品、医药、卫生、能源和许多其他系统。解决不可持续利用的原因，促进和确保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对人类和解决生物多样性下降至关重要。

（1）世界各地的数十亿人依赖并受益于将野生物种用于食物、药物、能源、收入和许多其他目的。①野生物种的直接利用有助于全球数十亿人的日常福祉，对处于弱势处境中的人们尤其重要；②全球约有50000种野生物种通过捕捞、采集、伐木和陆生动物捕猎被用于食物、能源、药物、材料和其他目的；③野生物种是生存资源和收入的重要来源，野生物种的利用构成了世界范围内重要的经济和文化活动的基础；④采集野生植物、真菌和藻类在全世界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有发生，这种做法与文化和生存实践密切相关，也可以供应全球市场；⑤野生树种目前是木材和木材制品的主要来源，并将在未来几十年继续如此，伐木是全球数百万人的重要生存资源和收入来源；⑥以自然为基础的旅游，包括观赏野生动物，支持身心健康，提高认识并促进与自然的联系，此外还为当地社区带来直接收入等当地利益；⑦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对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潜在贡献是巨大的，但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

（2）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对许多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的身份和存在至关重要。①野生物种在许多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的福祉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失去从事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的机会对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构成生存威胁；②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通过维持生计以及在非正式和正式市场上的贸易促进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的生计；③知识、实践和世界观指导着许多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对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

（3）确保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包括促进可持续利用和制止过度开发，对于扭转生物多样性下降的全球趋势至关重要。①促进野生物种可持续利用的有效管理系统有助于实现更广泛的保护目标；②过度开发已被确定为海洋生态系统中野生物种的主要威胁，陆地和淡水生态系统中野生物种的第二大威胁。解决不可持续使用的原因并扭转这一趋势，将为这些野生物种带来更好的结果；③土著居民在87个国家超过38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管理捕鱼、采集、陆生动物捕获和野生物种的其他用途。

2 野生物种利用现状和趋势

野生物种利用的现状和趋势根据其发生的社会和生态环境显示出强烈的差异。尽管已经确定了可持续利用的共同原则，但评估野生物种利用可持续性的方法和工具由于缺乏一套全面的指标而受到限制，特别是在非采掘利用和采掘利用的社会成分方面。

（1）野生物种利用的现状和趋势因利用类型和规模以及社会-生态环境而异。①最新的全球估计表明，大约34%的海洋野生鱼类资源被过度捕捞，66%在生物可持续水平内捕捞，但这一全球图景显示出强烈的异质性；②受威胁和/或受保护的海洋物种的无意兼捕对许多种群来说是不可持续的，包括野生海龟、海鸟、鲨鱼、鳐鱼、嵌合体、海洋哺乳动物和一些硬骨鱼类。减少无意兼捕和丢弃的工作正在取得进展，但仍然不够；③用于食品、医药、卫生、能源和观赏用途的野生植物、藻类和真菌的贸易正在增加；④陆地动物捕获发生在各种治理、管理、生态和社会文化背景下，这影响到可持续利用的结果。在全球范围内，由于不可持续的利用，许多陆生动物的数量正在下降，但在某些地方，利用对野生物种和社会的影响可能是中性的或积极的；⑤大型哺乳动物是生存和商业狩猎的最主要的目标物种，因为这些动物提供了更多的肉类消费和销售，为猎人的家庭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⑥伐木获取能源是全球普遍现象，但发展中国家对木材取暖和烹饪的依赖程度最高；⑦破坏性采伐行为和非法采伐威胁着天然森林的可持续利用；⑧以自然为基础的旅游是一种重要的非提取性实践和对野生物种的休闲利用。到2020年，对与野生物种相关的媒体（如纪录片）和实地观察（如野生动物观赏旅游）的需求一直在增长。

（2）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受到多种驱动因素的消极或积极影响。①多种驱动因素影响着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并且这些驱动因素相互作用；②景观和海景变化、气候变化、污染和外来入侵物种等驱动因素影响着野生物种的数量和分布，并可能增加利用它们的人类社区的压力和挑战；③气候变化是影响可持续利用的一个日益强大的驱动力，带来了许多挑战；④法规以及市场力量导致从野生物种到来自养殖种群标本的转变；⑤在世界各地，生活贫困的人们依靠利用野生物种，环境退化和资源枯竭威胁着他们的生计和福祉；⑥多种驱动因素威胁着土著居民和当地社区维持和恢复与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相关的做法的能力；⑦土地使用权和资源权有助于可持续利用；⑧利用野生物种的成本和收益的不公平分配往往会破坏可持续性；⑨在野生物种的管理中很少考虑到性别，导致其利用的成本和收益分配不公平；⑩城市化是一种占主导地位的全球趋势，对利用的可持续性产生负面影响或间接的积极影响；⑪野生物种的全球贸易是增加利用的主要驱动力。如果没有得到有效监管，它可能会成为不可持续利用的驱动力。在过去40年里，全球野生物种贸易在数量、价值和贸易网络方面都大幅扩大；⑫野生物种的非法捕获和贸易在所有做法中都有发生，涉及许多物种，并往往导致不可持续的利用；⑬包括武装冲突在内的冲突对可持续利用产生重大而多样的影响。土著居民、当地社区和其他处于脆弱处境中的人可能会流离失所，切断与珍贵物种的领土和关系；由于流离失所者的迁移和定居，这可能导致在其他地区造成不可持续的利用；⑭文化，包括语言、知识、宗教、饮食习惯、价值观和哲学，影响着人们与野生物种的互动，以及特定做法和使用的可接受和可持续的程度；⑮教育、交流和公众意识是可持续利用的关键驱动因素，因为它们为改善有关野生物种利用可持续性的决策提供知识和能力，但很少作为政策优先选择；⑯科学、研究和技术创造的条件可以支持或破坏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以及基于它们的当地生计，例如通过设定配额或收获水平。

（3）在相关的国际和区域标准、协议和认证方案中，已经确定了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的关键要素，但指标不完整，特别是在社会组成部分方面。①可持续利用的概念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然而，国际和区域协议中的声明继续保持共同强调不会对生物多样性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并支持生物多样性对人类福祉的物质和非物质贡献；②现有指标提供了对全球社会-生态系统和每种实践中野生物种利用的碎片化视图，阻碍了在许多情况下对实践可持续性的全面评估，以及跨实践的可持续性的比较；③全球和区域指标集中的许多生态、经济和治理指标对个别做法的可持续性的敏感性或特异性较低，因此需要可靠地解释大量的背景信息。

3 野生物种可持续利用的关键要素和条件

（1）政策工具和手段在适应利用野生物种的社会和生态环境并支持公平、权利和平等的情况下最为成功。①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的概念化通过确定政策中考虑、监测、评估和使用的生态和社会因素而影响决策；②当政策工具和手段不适合当地的生态和社会环境时，它们通常会失败；③公平、权利和利益的公平分配对于确保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至关重要；④以市场为基础的激励措施（如认证和标签）的有效性参差不齐，而且大多仅限于高价值市场。

（2）如果政策工具和手段得到强有力和适应性机构的支持，并且跨部门和跨规模协调时，它们就会更加有效，包容性、参与性机制增强了政策工具的适应能力。①健全的治理系统往往能够适应社会和生态条件的变化，并包括参与机制；②协调不同部门的政策和治理规模可以为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创造有利条件；③支持保障权属和公平获得土地、渔业和森林以及减贫的政策，为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创造有利条件；④加强习惯制度和规则往往有助于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

（3）对社会（包括经济）和生态结果的有效监测有助于做出更好的决策。科学证据往往有限，土著和地方知识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和低估。①监测生态和社会状况，包括利用野生物种的经济方面对可持续利用至关重要；②当政策工具和手段包含多元知识体系时，它们会更加有效，将科学家、土著和当地知识的持有者聚集在一起可以改善决策。

4 在充满活力的未来促进可持续利用和提高野生物种利用可持续性的途径和杠杆

迫切需要实施和扩大有效的政策工具，同时认识到需要进行适应性管理和变革性变化，以应对当前和未来的压力和挑战。各种情景表明，未来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将越来越容易受到气候变化、技术进步和消费增加带来的压力的影响。

（1）未来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可能会受到气候变化、需求增加和技术进步的挑战，解决和应对这些挑战将需要变革。①根据情景和模型，气候变化预计会导致多种变化，如野生物种分布和种群动态的变化、极端事件频率的增加、营养循环和生态变化，通过多重因素影响野生物种及其在实践中的利用。然而，未来的发展轨迹存在不确定性。气候变化可能会进一步加剧社会状况，包括经济脆弱性和不平等；②对于许多做法来说，需求与人口趋势和消费模式有关，不断增长的人口和消费将给野生物种带来更大的压力；③技术进步将对未来野生物种的利用产生消极和积极的影响；④预测未来野生物种利用的情景数量很少，但它们表明，需要进行变革性变化，以确保可持续利用并提高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

（2）为了应对当前和预计的未来压力，将需要采取协调一致的干预措施，以实施和扩大已证明支持野生物种可持续利用的政策行动。①已经确定了支持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的关键要素（一系列政策行动）。但是，除捕鱼外，这些关键因素没有很好地纳入有约束力的协定，这限制了执行这些协定的进展；②这七个关键要素已在有限的情况下部署，如果在实践、区域和部门扩大，可作为变革杠杆，促进可持续利用和提高未来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a、具有包容性和参与性的政策选择将加强对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b、承认和支持多种形式的知识的政策选择将提高野生物种利用的可持续性；c、只有确保公平和公正地分配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的成本和收益，政策工具和手段才会有效；d、需要针对具体情况制定政策，以确保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e、监测野生物种的做法对于防止物种减少至关重要；f、在国际、国家、区域和地方各级保持一致，并与现有国际义务保持一致，并考虑到习惯规则和规范的政策文书将更加有效；g、在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方面建立健全的机构，包括习惯机构，对未来可持续利用野生物种至关重要。

（3）世界是动态的，为了保持可持续发展，野生物种的利用需要不断的谈判和适应性管理，它还需要对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可持续利用和变革性变化的共同愿景。①成功的适应和谈判需要注意使用的社会和生态环境的动态；②野生物种现有用途的强化和/或新用途的出现往往会导致实践内部和实践之间权衡和协同作用的迅速和实质性的重新配置，对利用的可持续性产生负面影响。它们还可以创造影响疾病风险的新界面，但与加强利用野生物种和人畜共患疾病的联系尚未解决；③要实现与野生物种利用有关的变革性变化，需要朝着共同的愿景迈进，同时认识到不同的价值体系和可持续利用的概念化；④野生物种的可持续利用将受益于流行的自然概念的变革性变化，从深深植根于许多（但不是所有）文化的人与自然二元论转变为更系统的观点，即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